北江上游称昌水,源自江西省赣州市信丰县油山镇大茅坑,东南流入广东省南雄市后称浈江,流入孔江水库,出库后西南流经广东南雄市、始兴县,于韶关市右纳武水后始称“北江”。北江自韶关市向南流,经英德市和清远市,最后于佛山市三水区思贤滘汇入珠江三角洲。
北江一面改道与泛滥,到处奔腾,淤塞了无数的河流与湖泊,给人们带来灾难;另一面又留下万亩良田与山谷,为人们的定居、文明的发展奠定基础。那么与世界历史上孕育了其他文明的河流相比,北江是否存在明显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是否又影响了流域文明的发展呢?理解北江,是否就可以理解粤北、广府文化的变迁?带着这些问题,2023年1月15~19日我们用五天的时间,一路溯源,以“一方水土”的地质、地貌、气候、资源、多样性物种等,以及在此间展开的人类活动:经济、历史、文化等多元内容为叙述的核心,让青少年参与者对北江流域的地理和人类活动的相互作用有更全面而深入的了解。在行程中,通过参与见微知著,提升对地理科学、自然科学的兴趣和认知,进而加深对人与环境关系的理解。
第一天,我们来到北江英德段,搭船调研浈阳峡。浈阳峡风景区是“广东十大海上丝绸之路文化地理坐标”,(广州十三行(博物馆、锦纶会馆、粤海关博物馆、广州邮政博览馆、沙面)、广州黄埔古港、深圳南头·赤湾丝路历史文化古迹、汕头樟林古港、梅州松口古镇、湛江徐闻古港、茂名滨海新区海丝遗迹、清远浈阳峡、潮州宋代笔架山窑和揭阳惠来沿海海丝遗迹为“广东十大海上丝绸之路文化地理坐标”。)自然山水优美,素有“北江小三峡”之称。位于北江中游、广东省英德市区南10公里处。是北江流经波罗坑至连江口的一段狭窄河道,由浈山、英山夹岸对峙而成,北起英城街道下张村,南至连江口镇江口咀,全长10公里。在过去,运输是非常艰难的,最好的办法是水路,两岸峭壁险峻、水势汹涌,自古便是水路交通咽喉,兵家防范要地。2000多年前,汉代赵佗在南越称王后,于浈阳峡下游不远的江口咀筑万人城,屯兵扼险,阻止汉兵南下。2008年,英德文物部门沿江考察时发现,浈阳峡两岸各有一条古栈道。西岸的古栈道建于悬崖峭壁上,但已不能行人,初步考证约为宋代所建。东岸的古栈道离河面较低,为明代建筑物。唐代以来,除张九龄外,宋代大诗人杨万里、清代著名文学家袁枚等人留下不少赞美峡谷风光的诗篇。
北江下游处修建飞来峡水库后,浈阳峡水位徒增,很难看到往日其“秀、奇、险、幻”闻名的景观,如今的浈阳峡呈现一幅峡流缓慢、风平浪静的“高峡出平湖”景象。
沿岸一边是古时岭南荔枝北上进贡的栈道;另一边承载着厚重历史的栈桥上如今修起银英公路,已成为北江一带最美又最繁忙的公路运输线之一。被誉为广东最美高速的广乐高速也从江面经过,巨大高耸现代化的桥梁与古朴的江景相映成趣,“一桥飞架南北”的景观让人叹为观止。
↑ 图:《 地形图》(墨线图)上部绘出了珠江入海口,是中国现存最早绘有海湾和海岸线的地图。《地形图》突出描绘了水系或水道,图上用粗细均匀的曲线、绘有河流三十多条,其中在主区部分九条河标注有名称,如「舂水」。冷水和深水等还标注河源。但邻区部分的珠江水系没有标注河流名称与河源。此图可以清晰看到今北江以西、桂江以东的珠江流域。
《地形图》为九十六厘米正方形,方位为上南下北,图面包含了现代地形图的四大基本要素,即水系、山脉、道路和居民点。它所运用闭合的山形线(相当于等高线)表示山脉的起落、走向、山体轮廓范围,特别是图中央的九嶷山,在山形线的闭合曲线内,还加绘鱼鳞状层叠交错的涡纹线,使峰峦起伏的山区特征更为醒目。遗憾的是这种类似于近代正形投影的绘图法,后来的十个世纪从中国地图中消失,至今仍是个谜。
《地形图》主区描述的是汉初长沙国桂阳郡的中部地区,相当今湖南潇水中上游流域。长沙国是西汉湖南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诸侯封国;自公元前202年建立至公元7年废除,共存在209年;辖境承袭秦代长沙郡辖境,将秦长沙郡治所「湘县」(改名「临湘县」)作为国都。图上以圆圈标注了八十多个居民点,以方框标注表示县治八个(营浦、舂陵、泠道、南平、齕道、桂阳、桃阳,观阳),范围大体在今天湖南南端的郴州、永州境内。长沙国桂阳郡的南边就是此图邻区描述的岭南地区。
汉文帝时代,长沙国为何会关注岭南地区?这就要说到秦亡之后,原本南征的秦将赵佗,割据岭南建立了延续近百年的南越国。虽然,汉文帝没有攻打南越国,但长沙国与南越国为邻,战略上不能不防,马王堆墓里出现这样一组精确的地图,应是顺理成章。
调查完浈阳峡,我们来到英德仙桥地下河,仙桥地下河景区用民间传说中的“仙桥”命名,位于广东省北部,仙桥地下河由两段暗河和中间一段明河组成,全长13公里,自西向东流,河面平静,仙桥地下河形成于2.5亿年前,全长30000米,为亚洲地下河长度之最。暗河内岛中有岛,洞中有洞,河洞相通。景区内石钟乳千姿百态,神奇异常。
第二天与第三天,我们一路向北,先到达南岭山脉的乳源大峡谷,丹霞山,跟随老师徒步开展生物多样性与地质地貌的深入考察学习,然后前往北江源,开展水环境调查。广东乳源大峡谷省级自然保护区位于乳源县西南部,属南岭山脉南麓群山区。东邻曲江,西、南与英德交界,乳源县埕头瀑布。主要保护对象为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及其珍稀动植物。伴随着喜马拉雅山后期的抬升而形成的,距今已有约1000万年的历史。大峡谷的两侧,是高角度的绝壁峡谷,十分险峻,谷内出露的岩石以致密坚硬的石英岩为主。大峡谷的顶端状似一只大埕,谷面宽约600米,平静的大布河流从东南向西北流过,流到这里突然腾空冲下,气势撼人心魄,从而形成了气势雄伟的埕口瀑布。亲临于大自然的山水之中,感受乳源大峡谷,广东地貌的一条美丽的伤痕。
丹霞山( 中国红石公园),位于广东省韶关市仁化县境内, 总面积292平方千米,是广东省面积最大的风景区、以丹霞地貌景观为主的风景区和世界自然遗产地。丹霞山是世界“丹霞地貌”命名地。由680多座顶平、身陡、麓缓的红色砂砾岩石构成,“色如渥丹,灿若明霞”,以赤壁丹崖为特色。据地质学家研究表明,在世界已发现1200多处丹霞地貌中发育最典型、类型最齐全、造型最丰富的丹霞地貌集中分布区。 距今1.4亿年至7000万年间,丹霞山区是一个大型内陆盆地,受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影响,四周山地强烈隆起,盆地内接受大量碎屑沉积,形成了巨厚的红色地层;距今7000万年以后,地壳上升而逐渐受侵蚀。距今600万年以来,盆地又发生多次间歇上升,平均大约每万年上升1米,同时流水下切侵蚀,丹霞红层被切割成一片红色山群。
广东省筹划建设第一个国家公园——南岭国家公园始于2019年。近年来,广东一直以南岭国家公园创建为契机,积极推进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为我国自然保护地体系的实践与创新贡献力量。我们的绿水青山有赖于南岭的保护,如果南岭被破坏了,下游肯定会受到干扰和污染,所以从生物多样性来说,首先要保护南岭。根据丹霞山老师介绍“目前在保护区范围调查到有2270种植物,发表了大概有15、16个植物新种,对今后的科学研究有很大的意义。”
↑ 图?北江源田野调查赣州市信丰县的北江源头是赣南三大源头之一,其他两个则是石城县的赣江源头、安远县的东江源头,三江源头并驾齐驱,驰名古今中外。
北江,作为珠江水系的三条主要河流之一,发源于信丰县正平镇九渡中坝村,主流浈水在广东韶关与武江汇合,称为北江。据《珠江水利简史》记载:“珠江支流北江源出江西省信丰县油山镇大茅坑,流经广东省南雄市及始兴县,至韶关与武江汇合,南流曲江、清远等地,流入珠江三角洲”。
北江源区域内还有非常有名的木公寨。据《信丰县志》(1985年版)载:“木公寨在九渡圩西面14千米处,与广东省南雄市交界山之一,顶宽数亩,山上原有寨房,有水池(已废)。主峰海拔789.5米”。
发源于油山镇油山村大茅坑的北江源头,有着长年累月不断的深山老林泉水,泉水经油山顺流而下,至九渡中坝村流入碧波荡漾的石碣水库。在北江源的石碣水库大坝上,珠江水利委员会立了一块巨碑,朱笔书写“北江源”3个金光闪铄的大字。
↑?图?北江源北江源头的蓄水处——石碣水库,在1975年冬开工修筑,于1979年冬完工蓄水。集水面积4.125平方千米,总库容123.8万立方米,有效库容88.3万立方米。2000年以后,县政府又对石碣水库进行了除险维修加固。
石碣水库的水质清澈,波平如镜,倒映蓝天白云,青山绿树,泛舟碧波,大有一种隐居山野,物我两旁的感觉。石碣水库灌溉千顷良田,是中坝村的命脉。曾有好几年,旱魔肆虐,中坝人畜饮水困难,是石碣水库解救和滋润了一方百姓。
石碣水库以下是中坝河,古称玉带河。河的两岸修竹青青,芭蕉婆娑;河的周边芳草萋萋,还有很多野花绽放。中坝河有大小不一的瀑布和深潭,这都是难得的水文景观,流水跌落激荡起层层水花,水声响彻山间,宛如空谷放歌,确是一幅生机盎然的写意山水画。中坝河又接纳多条溪流,流经了潭头水、汇进浩淼的孔江水库。
孔江水库,丹霞壁立,青山掩映,水面宽阔,碧波荡漾,有数百大小岛屿,人称“小千岛湖”,是国家湿地公园、赣粤界湖。相传孔子第三十八代孙曾任岭南节度使,三子孔温宪于唐宪宗元和年间定居平林村。清《直隶南雄州志》载:“孔林书院,系孔子四十一代孙孔闰,于宋建隆三年(962年)倾家资创办于平林村,为岭南第一所书院。”他为岭南培育了103名进士,对南雄及岭南文化教育作出重大贡献。为纪念孔子后裔功德,这段水路尊称孔江,水库因江得名。
第四天我们来到大庾岭,徒步梅岭古道,感受地理历史,北江水文化变迁。梅岭因其特有的地理位置,成为古代沟通五岭南北的咽喉。唐初,大庾岭道并非称梅岭道,随着大庾岭因山上逐渐多梅而称作梅岭、梅山,至五代末宋初时,梅山、梅岭已成为大庾岭的代称。唐开元四年(716)冬,张九龄奉命开凿大庾岭路,此道便成为南岭中最重要的一条交通道路。凡人口迁移、军队调动、商旅往来、使节访问等,大都经过此道。唐代张九龄奉诏在梅岭劈山开道,仅不过2个多月时间,就打通了一座约长二十丈,宽三丈,高十丈的大山凹,开通了一条宽一丈余,长三十多华里的山间大道,成为长江与珠江相连的黄金通道,商旅如梭,物资云涌,氏族迁徙,不愧为中国古代经济往来的水陆,陆路对接点,和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
南岭地区是指中国南方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南岭山脉,由东而西排列为,大庾岭、骑田岭、萌诸岭、都庞岭和越城岭等五岭,五岭以南地区的概称岭南地区;它所对应的北岭,即是秦岭。绵延一千六百公里的秦岭是中国南北方的分界岭;南岭则是江南丘陵与两广丘陵的分界线,长江水系与珠江水系的分水岭线。岭南地区以五岭为屏障,当年秦始皇却以水为路,开灵渠运兵,让长江水系与珠江水系相连,打下岭南。
离开梅岭古道,我们来到了连南,与当地民间河长一起巡护三江河与连江。连江,古称湟水,近代亦有小北江之称。是珠江水系北江的最大支流,位于北江右岸,发源于广东省连县星子圩磨面石(亦有说是连县三姊妹峰),干流长275公里,集水面积1.01万平方公里,流经连县、阳山、英德3县,至英德县江头咀注入北江。伙伴们边走边讨论调研任务。
第五天我们来到白庙码头,白庙渔村距离市区大约13公里,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有点像湖南凤凰古城风格。在白庙你可以乘船渡江,在渡轮上欣赏两岸秀美的风景。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潋滟,水天一色,两岸的山峰层峦叠翠,白云飘渺。穿过武广高铁大桥,偶尔还能看到像巨龙一样的动车在头顶上呼啸飞过。
白庙的北江河岸边至今还保留着水上的集市,渔民把他们的鱼干和鲜鱼拿到这里交易,妇女们也会带着许多新鲜的蔬菜、水果来叫卖。这样的市集很受居民和游客喜欢,所以至今仍兴盛不衰。除了新奇有趣的水上集市,白庙村因河成街,在这条临江道路上,很多白庙渔民会把在北江捕捉到的鱼虾,用本土简单的晒干方法,制成原汁原味的鱼虾干拿到集市上贩卖。位于码头处的这一座禺山古庙,建于康熙九年,传说此前常有船只在该地遭遇水下漩涡,导致沉入江底,自修建该庙后,再没出现类似事件。在沿峡山边有一条古栈道,其顺北江蜿蜒而建通往飞来古寺,途中还有数座古桥,山花烂漫。这是省内难得一见的江岸绿道,如今是广东省生态碧道示范段。
溯源北江,活动最后参与者用自己的角度以“江河说”呈现分享自己在参与活动所发现的环境观察:
一、北江英德段浈阳峡
浈阳峡左岸码头段岸边污水排放点已治理,左岸近岸水质感官尚好;右岸泡沫带延绵;岸上山体多处严重滑坡,推断是受暴雨冲刷影响,说明北江遭受气象灾害且森林生态较脆弱;昔日“海上丝绸之路”繁荣景象不再,江面仅余游船和运沙船,水运受水坝影响;
盛唐张九龄著《浈阳峡》:
行舟傍越岑,窈窕越溪深。
水暗先秋冷,山晴当昼阴。
重林间五色,对壁耸千寻。
惜此生遐远,谁知造化心。
记载了当时自然生境,但因下游建坝使“高峡出平湖”,已无法感受诗中意境,甚是遗憾。
二、乳源县西南部南岭山脉南麓乳源大峡谷(也称广东大峡谷),是广东省省级自然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为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及其珍稀动植物。
乳源大峡谷水系被切分为两股,河水在境区入口旁的水库坝下一部分跌入峡谷底部,另一部分经人工引水渠沿峡谷右岸被引走(发点、农灌、生活),植物,尤其热带植物对生态基流依赖较大,峡谷坡面植物也需要水汽滋养,但生态基流被人为引走与自然保护区目标相左。
三、南岭山脉余脉丹霞山
环绕丹霞山的锦江因筑坝蓄水,流速降低,自然复氧减少,水体自净能力下降,在污染监管不力的情况下,河水水质堪忧,考察中发现,景区内保留有两个以旅游接待为主的村庄,存在直接(河边洗餐具)和间接(蔬菜种植)污染。
四、北江源(石缺水库至缓冲区边界)
虽江西境内源头区域各种管理标牌(公示牌)较以前齐全,但仍存在水源保护区监管不力,如一级水源保护区界未设围网,水库库区内有人垂钓和焚烧,亦存在开山修路导致水土流失情况。
五、梅岭古道(北坡江西大余段至南坡南雄段)
北坡江西段属长江水系鄱阳湖流域,旅游开发较完善,但可能因种养梅园,对自然生态有一定影响,生物多样性欠丰富,未见生态基流;南坡广东段属北江流域,旅游开发较少,森林生态保留较好,有生态基流。
六、连南三江河
三江河地处乡村与城市交界处,碧道的河岸保洁有所改善,但河面漂浮物较多,河流管护不足。
七、清远北江飞来峡
峡谷坡陡,生态承载力较弱,白庙渔村又位于自来水厂一级水源保护区,旅游与水质保护矛盾较大,该区域存在较大水安全及地质安全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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